首付弹个车 “一成首付弹个车”，会成为拉动车市的新动力吗？

白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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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山东烟台的张校圯清晰地记得自己拥有第一辆车的日子——2018年10月21日。

“一辆马自达CX-4，官方售价15.28万元。”张校圯今年才21岁。买车的时候，他大学还没毕业，正在创业中，手头并不宽裕。家人都觉得他不该买这么贵的车。

不过，张校圯只花了2.44万元就把这辆新车开回了家，车牌、购置税、车险、行驶证一应俱全。

“我用了弹个车的汽车融资租赁。”张校圯解释说，“首付一成1万多，加上手续费几千块钱。剩下的按月还款，一年之后过户，继续月供。”

像张校圯这样生活在3、4线城市的消费者，正是汽车融资租赁的目标客户。但是，诱人的“一成首付”也隐藏着消费风险，有时是消费者算不清账，有时是企业被坑得不轻。消费者和企业都需要谨慎对待。

家住山东烟台的张校圯只花了2.44万元就把这辆价值15万的新车开回了家。不过，加上月供，他将要付出的购车费总价其实高于车辆指导价。这种低门槛购车的汽车融资租赁，一方面让消费者早享受，多出钱，另一方面对消费者和企业都有一定的风险，需要规范发展。

消费者明算账：早享受，多出钱

登上张校圯推荐的“弹个车”天猫旗舰店或者APP，记者简直发现了一片神奇的新大陆——官方售价42.6万的宝马5系、41万的奥迪Q5L、新潮的特斯拉model 3 2019款，统统首付只要一成。也就是说，只要先付约4万块钱，就可以把这些豪车开回家。

更实惠的选择也有：畅销款的大众速腾，官方售价10多万，首付一成只有1万多，最便宜的吉利金刚1.5L手动版，连首付都不用，只要月供2400元，就能开新车。

以张校圯自己为例。他这辆官方售价15万的马自达，首付一成加手续费，2.44万元，一年里月供1998元。一年到期后，他正在准备过户，交完一笔6100元的首付之后，他选择了分36期结清尾款，每期3600多元。

“如果我当初在4s店买，不光车价有优惠，而且车马上就是我的。”张校圯计算过，在弹个车“弹”这辆车，算下来总支出肯定比在4S店贵不少。

但是，4S店首付要30%-50%，以他的信用记录，大概要40%，就是6万左右，再加上5000元左右的保险，2万元左右的购置税，他要一次性拿出8万多元才能提车。张校圯觉得对现金流的压力太大了，“我还想留点钱做生意呢。”

他喜欢车，钻研了各种购车用车方式。“我当时也可以买辆差一点的二手车，总价5万，首付也是1万多，价格可以接受，但是车辆状况我就受不了了。”张校圯还计算过直接租车，“同价位的别克，在租车平台每月3000-4000元，一年就要4、5万，更不划算。”综合考虑下来，张校圯选择了弹个车。

记者发现，目前业内从事“一成首付”汽车融资租赁业务的企业为数不少，他们的业务基本上都是要求消费者先付10%首付款，可将新车提走。一年后，消费者可选取银行贷款分期付款或一次性付清剩下余款形式完成购车。在车款未完全付清前，车辆所有权归电商平台所有，待余款付清时后再过户给消费者。“弹个车”在租赁车辆满一年后，除了尾款购车和银行分期付款之外，还可以选择再续租一年。

“如果我有100万，我肯定不选弹个车，但是我只有几万块钱，又想开好一点的车。”张校圯算清楚了账，坦然接受了这种家人不太理解的模式，“一成首付购车的价值就在于用金融杠杆撬动年轻群体，让我早几年开上了心仪的车，付出的代价就是实际上要多花钱。”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应用经济学博士后盘和林认为，从表面上来看，“首付1成”汽车融资租赁购车是一个多方共赢的模式，消费者低首付实现了购车的需求，而汽车企业实现了销售。不过，资金是有时间成本和利息的，而且这种模式下，第一年的所有权并不在消费者名下，一年租期满后，购车通常需支付3年期的车贷利息，如果选择续租、退车等，对车况良好、事故、行驶里程等都有非常严格的考量。消费者在购车时，一定要了解清楚，算明白账。

企业有风险：信用低的用户违约高

汽车融资租赁在国外很普遍。目前全球范围内汽车消费30%为现金购车，55%通过普通汽车信贷，15%通过融资租赁方式。

但是在国内，针对个人消费者的汽车融资租赁还是比较新的业务。2016年11月，大搜车推出 “弹个车”，为中国首个“1成首付、先租后买”汽车融资租赁品牌。目前，弹个车、毛豆、优信新车都提供这一服务，国内知名的电商平台上也有旗舰店。

不过，大多数消费者更容易理解的购车方式还是贷款买车或者现金交易。

2016年，我国出台《关于加大对新消费领域金融支持的指导意见》，为汽车融资租赁带来了新的增长活力。此后，互联网平台纷纷入局，为行业发展带来了新的活力。艾瑞咨询发布的《中国汽车融资租赁行业研究报告2019年》显示，2018年我国汽车融资租赁的市场规模约为2255亿元，预计未来三年的复合增速为20%左右，是一片巨大的市场。

蛋糕虽然诱人，吃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对于企业来说，融资租赁业务其实风险很高。比如，部分低收入、低信用人群，在“一成首付”、“零首付”购车的诱惑下，签订合同开走车辆，却不会按时还款，试图免费开几个月新车，融资租赁企业往往只能通过诉讼解决。

2019年8月，山西太原市小店区人民法院就判决了一起上海易鑫融资租赁有限公司与卢某某的融资租赁纠纷。起因是2018年8月，卢某某用融资租赁的方式，通过上海易鑫租赁了一台北汽绅宝X352016款1.5L手动豪华版，购车款总额为74800元，零首付，融资总额为88670元，租赁期限为36个月，每期还款租金为2463.06元。

但是，车辆到手后的一年里，卢某某一直未支付租金，还一直开着这辆车，上海易鑫只好到法院起诉。最终，法院判决卢某某向上海易鑫融资租赁有限公司支付租金88670元，并以该款为基数，自2018年9月1日起按月利率2%计算违约金。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2009年10月19日至2018年9月18日，仅在上海市就有1061篇裁判文书涉及汽车融资租赁。1061个裁判文书中，90%以上是因承租人支付了首期租金及部分租金后，不再继续向出租人即融资租赁公司支付租金，构成违约。但双方又无法按合同规定处理，只能通过诉讼解决。对企业来说，诉讼成本相当沉重。

从裁判决定来看，在《汽车融资租赁合同》合同定性、双方权利义务、违约责任等条款清晰界定的前提下，法院均支持融资租赁公司的大部分诉请，在承租人根本违约的前提下判令融资租赁合同解除，返还租赁车辆，支付租金、滞纳金及赔偿损失、涤除抵押登记等。

盘和林认为，融资租赁除了满足一部分前期资金紧张但未来预期良好的人提前拥有新车以外，还会导致一部分无偿债能力的“次级贷”消费者也来买车。选择这种模式的人，很可能是传统金融机构风险较大的客户、甚至无法通过风险控制的客户，也不排除从开始就是想不交月供而开车的人，此外，汽车本身属于高风险的消费行为，比如重大汽车事故、交通违章等等，因此，很有可能导致消费者无法偿债。企业只能加强风控。

提升信用意识，融资租赁购车可能成为车市的新推力

虽然消费者的接受程度还需要培养，用户的信用意识也还有待提升，但业内对融资租赁的未来依然看好。

在宏观经济环境、金融环境、政策环境等多重不利因素的作用下，我国新车销量在经过多年增长后于2018年首次出现下滑。但从千人汽车保有量的对比中可以看出，我国千人汽车保有量水平距离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因此从长远来看，当前新车销量的滞涨只是短期现象，我国汽车消费市场仍有巨大增长空间等待发掘。

“随着一二线城市汽车饱和度提升，三四五线城市，乃至农村的购车消费潜力正在释放。这些地方，传统的4S店覆盖不足，消费者资金实力有限，又普遍缺乏征信背书，正适合以互联网为平台、资金门槛又比较低的融资租赁进入。”

特别是在广阔的农村地区。数据显示，2015-2017年农村每百户家用汽车数量增速超过城镇，农村汽车市场进入相对较快的增长时期。由于多数农村人口没有稳定的工作和良好的资信证明，从银行申请车贷的难度较大，一次性付款购车则会使其负担过重的短期资金压力。汽车融资租赁产品的准入门槛低、首付比例低，是较为适合农村人口消费特征的金融购车方案。

同时，我国汽车行业正从增量时代向存量时代过渡，存量时代的汽车行业必然伴随二手车市场的蓬勃发展。当前我国二手车金融的渗透率约为15％，相较于新车金融40％的渗透率而言体量较小，未来将有较大成长空间，这其中，也有融资租赁的施展空间。

盘和林认为，融资租赁要良性发展，首先从平台、汽车企业等卖方入手，必须将这个模式可能存在风险告诉消费者，其中一些方式必须简单而清晰，不能玩“套路”，把服务费、利息等收费复杂到“学奥数”才能弄懂，这需要相关部门予以行业规范。

在消费者方面，也要有基本的金融风险控制，不能把完全没有偿债能力的纳入其中。

“总之，卖方市场要信息公开，包括各种模式购车的总成本、汽车融资租赁中消费者的风险等关键信息必须透明，买方的消费者的信用等偿债能力要有基本的门槛。”盘和林说，规范的汽车融资租赁市场值得鼓励和期待，但潜在的负面措施必须予以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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