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21日的信:
“好友,见信如晤。
六月近尾,江南入梅。尘世奔忙也久,难说不是久得令人知觉减退,在许多个后知后觉的埋头与抬头间,已是翩然夏至。
这年在梅雨季再次踏入江南,不像是任何意义的归返,毕竟中间绕不开一段旷岁持久的暌违。没有盛大的计划,我只将这次踏足设计成一场隐秘的闯入,在潮气蒸腾的沉闷里,探一探万物生长的秘密。
说起来,江南的梅雨季和岭南的南风天并无分别,热雨绵针,爬虫聚蚊,走到哪里都有劣质花露水的香气在弥散。
也有潮湿的绿。这日到虎跑时恰好雨歇,入眼尽是潮湿的绿,古生的树,遍身的苔,雾色又深,层层叠叠地,更衬得那绿浓重。说是浓重得发涩也不过分,这样的大雾深林原本就常常让人心惊。
好在梅雨季的绵雨是淋不湿人的,顶多是和着汗,丝丝缕缕地漫进衣衫,我总以为这是更温和又轻盈的方式。如果夏日非得淋雨,这怎么也比大雨浇透的淋法要显得优容。
只是潮气洇湿四肢百骸,怎么说都是一种毒。因此,拜蓬勃潮气带来的挥之不散的微醺感所赐,我在不合宜的傍晚陷入深眠,并且一觉醒来已是夜里,甚至不沾带任何梦。不好说,当然也是殊胜体验。
午后闲来在满觉陇的山路上走,看到别家的树上结满柚子和毛桃,茶田齐整,夏色深深。下山路上,分明空着手,难得洒脱,却觉得收获很满,喜从心底起。
或许很多事都是这样,只要我满心以为,我实在觉得,就是了。不论其他。
雨季深长,只愿你空闲时能闯进不论哪里把雾抓上一把,看花,看鸟,开怀一阵子。
再就是老话两句,常加餐饭,顾惜己身。除此以外,并无别事。
/时是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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